「我二十歲開始學日式傳統甜點,現在七十一歲了耶!」在眼前笑的燦爛的是日式手作甜點名古屋的老闆陳進發。「我們晚上十一點就開始準備了,製作到早上七八點再推車出去賣,早上客人買的時候,就會很新鮮!」
清晨六點的基隆天色還沒亮,冬日風起的天氣,空氣裡盡顯幽靜與涼意,而在這燈火通亮,充滿談笑聲的空間裡,我們被笑容和對話,溫暖著。
◭ 我們現在稱它為日式銅鑼燒,其實他的原名是「那瑪卡西なまかし」,當時的鐵板是用銅鑼去製作,煎起來的餅皮也比較均勻。
◭ 五十年前,口味完全複製日本師傅的味道,當時的甜度比較甜,隨著大家的口味改變,也做了甜度上的改良調整。
那年陳進發老闆十八歲,當時的大環境辛苦,為了飽足生活,需要有一份工作;為了要有一技之長,而學起了日式傳統的甜點,跟在日本師傅一旁幫忙,賺點小錢。
當完兵回來,他繼續跟著日本師傅學手藝,當了四年的學徒,「師傅很兇耶!做不好,就打下去!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擦眼淚..」回想起過去那段艱辛的回憶,嘴上與我說著很可怕的,但笑聲依舊。
後來自己出來做,到南方澳叫賣,再輾轉來到了基隆。晚上開始工作,內餡的紅豆、花生、芋頭、奶油等所有的餡料都是純手工,經過長時間去熬煮。到天亮了回到家中,每睡兩個小時,還要醒來顧爐火上的食材。
老闆夫婦也曾經因為長時間的工作而感到身心俱疲「和太太兩人,也會因為實在是太累了,想說不要做好了,但是為了生活啊..這樣做了五十年,也習慣了拉(笑聲)」
「從我懂事以來,爸爸就是在做這個,哥哥姐姐也都會幫忙,我小時候每天都被我爸打,因為最調皮,每次書包放著就跑出去玩,回家就會打..」一旁是老闆的小兒子,陳先生想起小時候的畫面,說來有趣又帶點想念。
「為什麼要十一十二點起床來工作?爸爸希望把最好的東西給客人,只是日夜顛到的工作對身體非常不好,雖然爸爸已經習慣了.. 可能別人看不到這些過程,但這就是我爸的堅持。」溫和的語氣中,是心疼父親的心情。陳先生現在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,等天亮了,還要趕去上班,但是想念父母了,就回到基隆與家人鬥嘴談笑。
◭ 所有餡料都是手工製做,前方的鐵板上在煎著餅皮,後面的爐上在熬著紅豆,「選用萬丹的紅豆,來熬煮紅豆餡,綿密香醇,蜜紅豆要花兩個鐘頭的時間,這還只是一個紅豆而已,羊羹要一直攪拌兩三個小時不能停的..」
純手工的日式古早味,是一個時代記憶的甜點,「我想要傳承下去啊,但是兒子都會說『老爸做這個很辛苦,我不要學』,他們也都很乖,有時候看我們很辛苦,還是會回來幫忙。」笑著眼睛都瞇了起來。
純手工的日式古早味,是一個時代記憶的甜點,「我想要傳承下去啊,但是兒子都會說『老爸做這個很辛苦,我不要學』,他們也都很乖,有時候看我們很辛苦,還是會回來幫忙。」笑著眼睛都瞇了起來。
這天清晨,老闆一句負面的話都沒有說,而辛苦的現狀,從兒子心疼父親的口中聽著「以前一個二十元,手工的成本在早期是五到七塊錢,現在物價上漲,一斤的紅豆甚至要到九十一百,加上水電瓦斯房租..工資還先不要算,一年又只做冬天這個季節,有辦法撐下去嗎?」對於現實狀況的無奈,搖了搖頭。
老闆仍然笑著說「我們的重點在拚經濟!有生意我就開心了!能夠延續這樣的古早味道,就很開心了。」
◭ 名古屋的甜點販售時間是季節性的,每到八九月份接近冬天就會出來賣,夏天休息,因為擔心天氣太熱食材容易壞掉。兩台餐車,會出現在台北市迪化街,及基隆長庚醫院旁。
日子裡的起起伏伏,對於堅持純手工的信念,辛酸與苦處,多的是我們都不知道的事。但也因為這般細碎卻又深刻的片段,回憶起來,有著恬淡的幸福感,很真實,也很完整。
歲月的質地與庶民的生活感,讓這傳統的日式甜點,更豐厚且具意義了,你說是不是?